原标题：数字传媒时代期刊集团化运营下的要素重构——以北京卓众出版有限公司期刊融合转型实践为例
近年来，国家通过政策驱动与战略布局，期刊集群化建设得以不断推进，并加快向集团化发展。探讨期刊集群化、集团化和集约化发展，是我国期刊业实现资源优化配置、提高国际影响力的重要方法，也是推进行业规模化、产业化的目标方向，更是国内期刊业做大做强、实现高水平发展的重要共识。但是目前期刊业资源的协同配置程度不高，技术体系搭建不稳、人才队伍建设不完善等困境依然存在。因此，亟需探索出一条适合我国国情的期刊集团化运营路径，让我国期刊业真正走上集团化、数字化、产业化发展的健康可持续发展道路。笔者以北京卓众出版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卓众出版）的集团化发展为个案分析，探讨以生产要素驱动期刊业融合发展的可行路径，为期刊出版业的高水平质量的发展提供可借鉴的实例。
生产要素理论的演变过程与社会经济的发展紧密关联，是经济思想不断演进的产物，反映了生产关系和科学技术进步的持续变革。
农业时代迈向信息时代：从三要素论到多要素论的演进。法国经济学家萨伊在1803年的《政治经济学概论》中提出了他的“生产三要素论”，他认为商品的价值是由劳动、资本、土地这三个要素协同创造的，是由这三个要素在创造效用中各自提供的“生产性服务”所决定的。在生产三要素论的基础上，萨伊认为各个要素的所有者就应分别依据这一些要素各自提供的生产性服务，取得各自的收入：劳动的所有者得到工资、资本的所有者得到利息、土地的所有者得到地租。随着工业化和电气化时代的来临，英国经济学家马歇尔在1890年的《经济学原理》中进一步拓展了生产要素理论，引入了“组织”作为新的生产要素。此时，生产不仅依赖于劳动、资本和土地，还受到组织的管理和协调的影响，形成了“四要素理论”。这一演变反映了产业体系和管理方式的发展，强调了组织对生产的全部过程的重要性。
社会经济的发展，科学技术的进步，以及新经济的兴起，人类进入了信息化时代，生产要素的结构再次发生演变。2020年3月发布的《中央 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中提出五种要素，其中土地、劳动力、资本属于传统生产要素，而技术、数据属于新兴要素，将技术和数据引入生产要素的范畴，这一演变反映了技术等要素在推动经济发展中日益重要的地位，并强调了科学技术创新对生产效率和竞争力的影响。
生产要素理论的演变过程不仅反映了经济结构的变迁，也体现了社会对于生产的全部过程中各要素作用认识的深化。生产要素与社会经济相互耦合，从最初的“三要素”到后来的“四要素”和“多要素”，理论的演变既受到生产实践的启发，又受到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的影响，为不同时期的经济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导。这一演变过程不仅反映了生产要素理论的逐渐完备，更展示了经济体系对于一直在变化的社会环境的适应与创新。
期刊业发展符合生产要素演变的基本规律。结合生产要素理论的演变来看期刊业，就会发现从传统的平媒时代，到如今的数字时代，期刊业的发展也符合要素演变的基本规律。在平媒时代，期刊的生产要素相对简单，符合传统的“三要素”理论，期刊的刊号资源相当于“三要素”当中的土地，人才就是劳动力，和资金一起构成传统期刊得以创办与发展的基础。商业模式也比较清晰，基本遵循简单的“二次售卖”等理论，内容通过单一的维度传递信息，以广告、发行为主要盈利模式。而在数字时代，技术要素带来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决定劳动成果价值的生产要素也会不断分解、再生与重组。期刊在转型与融合发展的过程中，技术与管理（组织）要素发挥着逐渐重要的作用，这一些要素相互作用、交替演进、不断重构，从而一同推动着行业的变革转型与升级。
卓众出版作为我们国家科技期刊行业较早进行集群化办刊的改革典范，“十三五”以来，不断进行探索与实践，持续推进媒体融合发展，在汽车、装备制造、文化社科等三个领域不断深耕，旗下媒体逐步建立了以内容为核心的，集合短视频直播IP、新媒体平台、大数据平台、品牌活动等全媒体形态融合发展的产品格局，并形成了传媒业务、整合营销和数字服务三大主营业务，成为一家面向专业领域的数字传媒集团化企业。
一是资源要素重构：资源整合及业务协同。任何一个企业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往往一定要通过自身定位与市场分析，集中可调用的资源，选择比较适合自己的目标市场发力。在平面媒体时代，期刊的内容生产加工、广告经营等均可在编辑部内部完成，借助外部资源较少。而在数字传媒时代，只有内容能力远远不足，需要在自身核心能力基础上，同平台、渠道、技术、供应商等外部资源进行高度整合及协同，实现业务形态的转型与突破。卓众出版通过对资源要素进行重构，发育出整合营销和视频IP的新型业务。
整合营销即充分的发挥自身在策划、内容专业性及执行力方面的核心优势，通过整合各类媒介、线上线下渠道和先进的技术等资源，使企业及产品品牌实现更为精准的传播，并获取有价值的用户行为数据，真正促成对购买的有效转化。《车主之友》曾是一本面向车主群体的专业时尚汽车杂志，依托于自身在策略创意、专业内容、组织执行等方面的核心能力，打通线上线下渠道，借助专业方面技术，整合媒体资源和消费的人行为数据，为客户输出整合营销解决方案，获得市场认同，使得整合营销业务快速增长。
《汽车导购》从以指导购车、汽车测评为导向的汽车科普类期刊转型为视频IP“HD说车”，已成为多家汽车垂直平台的头部账号，内容变现和营销推广能力不断的提高，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和经济的效果与利益。类似的还有卓众出版旗下的《工程机械与维修》和《今日工程机械》孵化的视频IP“匠嘴说机”，《农业机械》创立的“农机TV”等，都是在整合内外部资源之后建立起内容创作与变现的转型路径，实现了传播量和媒体影响力的升级。
二是技术要素重构：确定技术路线。在中央宣传部印发的《关于推动出版深层次地融合发展的实施建议》（中宣发〔2022〕13号）中明确提到，要“加强前沿技术探索应用”“促进成熟技术应用推广”。国家新闻出版署印发的《出版业“十四五”时期发展规划》（国新出发〔2021〕20号）中也明白准确地提出“大力推动5G、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物联网、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等技术在出版领域的应用”。技术在加快推进出版深层次地融合发展，构建数字时代新型出版传播体系，以及更好抢占数字时代出版发展制高点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出版业同时具有文化属性、经济属性和技术属性，因此出版业的高水平质量的发展需要同时关注文化维度、经济维度和技术维度。期刊业作为出版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其高水平发展也是构建出版强国的重要一环。在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加速演进之下，卓众出版将技术要素提升到战略地位，将专业传媒领域客户的真实需求与前沿技术相结合，通过自研技术上的支持与外采系统集成相结合的方式，确立起了技术路线与研发应用方向，形成公司自主的数字业务研发和服务体系。公司成立了数据智能中心，进行技术应用研究与支持；牵头成立“科技期刊数字出版及全流程管理重点实验室”（属于国家新闻出版署42家“出版业科技与标准重点实验室”之一），面向学术期刊与技术普及期刊等不同类别期刊的数字出版、发布与传播的全流程管理系统两个方向进行研究，形成了卓众AI数字视频制作平台和营销服务云平台；和上级单位共同投资了1000平米的融媒体中心，集合了绿箱全场景高清直播区、XR虚拟场景制作区、VIP高端访谈区、沉浸式体验区等多个功能区，升级重要技术基础设施建设，跟踪前沿技术发展。通过对技术要素中技术主体、技术方案、技术难度、技术路线等元素的构建，在虚拟技术运用、AI大数据技术集成应用开发、视觉交互展示等领域取得了一定成效。
《农业机械》杂志创刊于1958年，始终紧跟时代发展，通过收集、整理和分析农机行业的农机生产、农机销售、市场趋势等方面的数据和信息自主研发了面向农机垂直领域的“农机媒体大数据平台”。截至2022年12月，大数据平成第一期建设，已收录农机行业4300家企业，2.8万个经销商，2.5万个产品，800万条成交记录等有关数据，形成农机一键查、农机行业大数据分析系统（数据看板）、农业机械CMS系统、农机企业管理系统等产品。2022年，该媒体大数据平台已成为国资委项目行业公有云“中国农机云”子平台之一，为政府部门、企业和研究人员提供决策参考依据，极大地促进了农机行业的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
三是人才要素重构：打造复合型人才队伍。党的二十大报告精确指出“一定要坚持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创新是第一动力”，这为媒体转型融合中期刊业人才的培养和发展指明了方向。期刊业是“轻资产”行业，人力资源是期刊业最重要的核心资源之一。通过顶层设计为企业人才教育培训提供战略方向，确保人才教育培训与企业的发展趋势一致，落实产学研用，是企业培养人才的重要思路。
在媒体融合向纵深推进的进程中，卓众出版立足于数字传媒时代对人才队伍支撑能力的迫切需求，需要既懂行业又懂技术的复合型人才，要求他们具备更多跨学科、跨行业的知识和技能，才能为企业创造属于媒体融合时代的价值。数字化转型至今，卓众出版坚持自主培养与人才引进相结合，高标准引进应届及高端专业人才，新增“新媒体内容”“研发技术”“运营”“媒体营销”等多种新型岗位，实现了岗位再造；制定遴选培养机制，扎实推进梯队建设，通过“数字菁英100”计划陆续选出50余名“菁英”业务骨干；在中层管理人员方面大力推行“能者上、庸者让”的工作原则，同时完善了优化退出机制，实现团队的整体焕新。经过长期的人才要素焕新与重构，员工在新型岗位上快速成长、发挥作用，公司逐渐建立起一支适应新业务特点的高效团队，截至2023年上半年，可从事数字业务的员工占比已超过90%。
2022年末，卓众出版又启动人才支撑三年（2023-2025）行动计划，实施“源头活水工程”“干部磨砺成长工程”和“文化塑才与融合工程”，继续在人才招聘与引进、培养与激励、文化价值观塑造等方面推动对人才德、识、才、学的重构，为实现数字传媒时代高水平发展筑牢根基。
四是资本要素重构：依托央企优势多管齐下。在传统媒体时代，大部分期刊编辑部的运行基本都是自给自足、滚动发展，无需用大量资本形成规模化的发展模式。但在数字传媒时代，技术的加入，内容生产组织方式的重构，渠道的颠覆，以及资源整合的需要，使得资本日益成为期刊能够成功融合转型的重要推手，同样是不可获缺的一个重要生产要素。卓众出版作为集团化管理运作的期刊出版企业，出于规模化、业务转型发展的需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在多渠道融资、投资并购与资金筹划等方面做了大量有益探索，以重构资本要素实现了规模扩张与业务拓展。
多渠道融资方面，卓众出版在2018年引入新的国有战略投资者，为新业务开拓和持续运营提供资金与资源支持。2022年转型项目“农机媒体大数据平台”获得国有资本金资助，此外还依托央企的独特优势，获得银行授信额度，提升了资金链的抗风险能力。投资并购方面，卓众出版于2021年收购隶属于同一央企集团的《中国汽车市场》杂志社有限责任公司，逐步优化媒体产品布局；和上级单位共同投资建设融媒体中心，以软硬件系统搭建形成新型制播体系，加强核心能力建设。在资金筹划方面，基于业财融合管理平台的搭建以及集团的司库平台，积极开展资金运作集约化管理，在资金统筹、现金流管理、经营数据分析等方面大幅度的提高了工作效率，节约了人工成本。
集团化管理下的资本要素成为卓众出版推进媒体深层次地融合、进一步构建新型数字传媒集团的催化剂，“资本力量”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五是组织要素重构：组织变革与机制创新。马歇尔的“生产四要素”指出：资本大部分由“知识”和“组织”构成。“知识”是我们最有力的生产动力；是我们也可以征服自然，并迫使自然能够很好的满足我们的欲望。“组织”则有助于知识具有多种形式，例如单一企业组织，同一行业中各种企业的组织，相互有关的各种行业的组织，以及对公众保障安全和提供帮助的国家组织⋯⋯有时把组织分开来当成一个独立的生产要素，似乎最为妥当。马歇尔的组织要素，事实上就是指生产经营或生产经营管理。因此组织要素又称企业家才能。
数字传媒时代的价值创造对组织的管理架构、运营机制、运行效率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只有持续的创新与变革，才能适应市场的变化和技术的发展的新趋势，通过组织要素的重构，卓众出版的战略管理能力、市场运作能力和风险控制能力得到了提升，从生产关系层面为生产力发展提供保障。
在引进国有战略投资人之后，卓众出版开启了多元股东时代，治理结构更完善；坐实子公司，规范完善了现代企业制度框架下的母子公司管理体系；升级事业部管理体制，形成按新型业务形态设置事业部的机制；建立完善新型职能保障体系，淡化职能部门界限；在数字技术基础上，实现职能保障整体协同，高效对接新型业务。
在机制创新方面，从2020年起，卓众出版开始实施“创业池”计划，筛选出一批具有前瞻性、符合数字传媒时代发展的策略方向的产品、项目、团队进入“创业池”进行孵化，为其提供更灵活多元的创新发展空间。创业池的核心内涵就是“创新、创造”，并以激发要素活力为关键点，致力于骨干的磨练成长。公司充分授权放权，赋予团队经营自主权、用人权等权力，鼓励业务协同，以项目运营成功为唯一目标。截至2023年初，共有15个项目先后进入“创业池”，人员效率大幅跃升，生产力得到一定效果提升。
将资源、技术、人才、资本与组织五种生产要素进行重构，进而推动期刊融合发展转型，离不开卓众出版强大的集团化运营管理能力。只有在集团化运营体系下，优化并重构生产要素配置结构，格外的重视技术、数据等新兴生产要素驱动行业变革的及其重要的作用，才能使要素的有效配置成为新的驱动力所在，真正解决集约程度不够、资源配置效率不高、高水平人才缺乏、产业化经营不力等问题，切实推动期刊的产业化发展与转型升级。（作者系北京卓众出版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国家新闻出版署“科技期刊数字出版及全流程管理重点实验室”主任）
